“面向空天领域的仿生智能研究，可以让我们的飞行器像鸟一样御风而行。”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郭雷对人工智能发展提出建议——开辟“仿生智能技术”研究新赛道，让人工智能更好赋能“硬核科技”、引领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作为扎根科研一线30多年的科技工作者，他带领团队坚持抗干扰控制理论原始创新和智能无人系统研究，围绕国家重大需求开展理论研究和技术创新，显著提高了我国多个智能无人系统装备的抗干扰能力。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郭雷。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供图

    谈技术创新

    “仿生智能技术”让飞行器像鸟一样御风而行

    新京报：人工智能在“硬科技”领域有哪些发展空间？

    郭雷：过去一年，我国科技攻坚战取得重大突破。除了这次政府工作报告提及的商业航天、集成电路、人工智能等，也包括涌现出的宇树科技、DeepSeek等一批高新科技企业，我国的临近空间飞行器、载人航天、深空探测等航空航天领域的伟大成就也非常振奋人心。

    我国的信息科学发展已经从自动化迈入智能化，这给我们开辟新赛道、新方向、新领域带来新机遇。如何使人工智能等创新技术加快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是我重点关注的领域。今年，我提出的一个建议是关于如何开辟人工智能“新赛道”，形成“硬科技”。具体而言就是开辟“仿生智能技术”研究新赛道，使人工智能更好赋能“硬核科技”、引领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新京报：“仿生智能技术”和现有的“类脑智能”体系不同？

    郭雷：仿生智能技术的特点是能实现信息、生物、材料、结构等跨学科融合，可在极端环境下实现各类无人系统、器件和装备的运动智能、对抗智能和博弈智能。仿生智能技术可以催生前沿科学发现，克服现有的类脑智能局限性，更好实现人工智能技术领域的国际领跑，有助于突破传统生产力瓶颈，成为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核心引擎，在空天无人系统、高端制造、国防安全、工业互联网、国防安全、绿色能源、医疗健康、智慧农业等领域形成颠覆性创新优势，实现高质量发展。

    新京报：目前来看，“仿生智能技术”的应用前景如何？

    郭雷：这项技术主要应用于卫星、火箭、无人机等领域。我们熟知的无人飞行器具有强约束、高动态、跨空域等特点，目前，空天无人系统缺乏智能化、自主化能力，需要突破“确定模式”“理想环境”“预设任务”的局限性。这不仅需要计算智能，更需要强大的行为智能和运动智能。

    举个例子，面向空天领域的仿生智能研究，将轻量化的学习、预测和进化算法赋能于飞行器的传感器、执行器和系统行为，将来可以让我们的飞行器像鸟一样御风而行。

全国人大代表、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郭雷。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供图

    谈破题

    加快“仿生智能技术”攻关

    新京报：人工智能步入发展快车道，还面临哪些挑战？

    郭雷：在过去的一年中，作为一名全国人大代表和中国科学院院士，除了参加中国科协等单位的考察和交流活动，我还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和中国科学院的调研项目，重点就人工智能时代信息技术领域的科技创新和成果应用进行了调研。前后有30余位院士、300余名专家参加了调研。

    大家认为，虽然在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领域取得了很大成就，特别是以大数据、大模型为基础的类脑智能进展迅速，成为科技“爆点”，但还存在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比如，如何使智能科学与技术更好地赋能实体经济，在社会发展各领域发挥更大作用。“仿生智能技术”其实就是一条新赛道，也是一个“硬科技”。

    新京报：今年针对仿生智能技术的发展，还有哪些关于科技和人才方面的建议？

    郭雷：要着力培养青年人才敢为人先的精神，让他们建立科技自信、创新自信。去年，我们团队的年轻人不仅取得了基础理论的原始创新，还有一系列智能导航和控制技术和硬件先后获得日内瓦发明金奖、纽伦堡发明金奖以及全球人工智能产品应用博览会“金奖”，并在国家航空航天重大工程中得到成功应用。可以说，国家给青年人才成长创造了良好的创新生态，乘着国家科技创新的东风，我们实验室在空天智能系统技术方面取得了一点成绩，实现了从基础理论、关键技术到工程应用的全链条创新。

    我建议加快设立“仿生智能技术”科技重大专项或重点研发计划，开展有组织科技攻关。培育跨学科融合的复合型人才，在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领域开展示范应用，形成“基础研究-技术转化-产业落地”的全链条创新体系。

    谈人才培养

    从小培养孩子持久的求知、探索和创新意识

    新京报：作为一名科技工作者、教育工作者，你认为如何发挥教育对科技和人才的支撑作用，培育跨学科融合的复合型人才？

    郭雷：在2025年的任务中，政府工作报告着重对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和深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做了部署。

    教育对科技和人才的支撑作用，一个关键在于“强国建设”需要什么人，我们就培养什么人。首先要突出“为党育人”“为国育才”，坚持立德树人总目标，培养民族复兴征程的奋进者和奉献者。同时，要精细育人，因材施教，不求都是全能冠军，采用不同尺子考核人才，特别要让独门奇才脱颖而出。要开放育人，打破行业、专业、门类限制，鼓励从不同行业和部门聘请兼职教师，培养具有多学科交叉、全链条创新能力的复合型人才。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树立“终身学习”的理念，从基础教育开始培养正确的学习观，加大基础教育中的科学教育和兴趣教育力度，让人一生中都有兴趣学习新事物，边干边学、终身学习。对于中小学阶段的人工智能教育，不应该局限于计算机编程和简单的人工智能应用，还要在面向真实情景、突出综合交叉的学习中，锻炼学生的动手实践能力，从小培养持久的求知、探索和创新意识。

    新京报：今年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数智赋能年”，在科技人才培养层面会有哪些具体举措？

    郭雷：今年，学校将着力推动教育科技人才融合互促，完善数智赋能高质量发展的顶层设计，在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科技创新、教师队伍、国际合作和一流治理等方面打造若干标杆数智应用场景，系统提升办学能力和治理效能，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大学。

    仿生智能这些新方向涉及信息、生物、材料、结构等跨学科融合，同时链接基础理论、关键技术和工程应用全链条创新，这些新方向、新赛道催生新发现、新机遇、新动力，给青年科技人才带来了更多机会。

    要让人工智能突破类脑智能的局限性，把智能算法和公式“写”进航空航天、先进制造领域的各类硬件和芯片里，为科技强国再添新动能。

    新京报记者 曹晶瑞

    编辑 白爽 校对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