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驻京全媒体记者 刘克洪

    “通过闭源但是开放服务的形式，ChatGPT从去年11月30日发布之后，5天吸引了100万用户，2个月吸引了1亿用户，成为过去互联网发展中吸粉速度最快的一个服务和应用。那么，我们的人工智能究竟是应该开源，还是闭源？”

    近日，中关村论坛人工智能开放生态建设论坛在京举办。论坛中，中科院院士、CCF开源发展委员会主任王怀民教授在《开源创新的启示》主旨演讲中，对三个问题进行探讨：开源创新优势是什么？在开源监管过程中，政府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中国的开源创新，尤其是人工智能的开源创新关键点在哪里？

    开源创新优势在何处？

    王怀民通过对历史上个人计算机的发展和互联网的发展作比较，进行开源和闭源各自优势的探讨。

    他介绍，在30年前的个人计算机时代，同样有着软件开源和闭源的争议。一方面，是微软通过闭源操作系统形成平台底座，为全球提供闭源商品，在商业上取得成功，吸引了海量的用户。另一方面，是以Linux为代表的所谓自由（Free）软件发展模式，在当时并没有获得成功。王怀民认为，在一个确定发展方向的时代中，闭源公司的推进效果是明显的，竞争力也是极强的。

    “但当一个不确定性的互联网时代到来时，开源吸引了全球开发者参与其中的可能，使得后来的服务器操作系统、云操作系统、手机操作系统、物联网操作系统都是以开源的Linux为基础。”王怀民说，在互联网时代，以Linux为代表的开源软件正在吸引开发者。他表示，目前开源推动软件快速迭代的速度是极快的。

    当下，出现了ChatGPT闭源抢占市场，META则采取开源吸引大量开发者的情况，这与此前微软与Linux的理念之争非常相似。

    王怀民认为，判断当下人工智能适用于开源还是闭源，其前提是要判断当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工智能时代。

    “开源和闭源究竟哪一种模式更有效？开源已不仅是一种目的，而是一种推动技术创新发展的手段。”王怀民说，如果我们认为今天的人工智能发展将通往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那就应该发挥好开源的独特优势。

    他还提到，过去人们总认为开源是学术界开放共享知识产品的价值观，而闭源则是支持软件商业发展的有效模式。但在今天开源运用的实践中，软件代码可以自由获取，却不代表知识产权不再受保护。

    “因此，开源运用好了，既能支持创新，也能够有效地兼容商业领域的创业实践。”王怀民说。

    多方合力推动开源生态发展

    王怀民提到，在开源发展过程中，人们总认为开源是社会力量推动的，实际上社会、市场、政府都在发挥重要作用。

    他介绍，我国开源进程在20多年前就已开启：198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正式批转《高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纲要》，即“863计划”，支持用开源方式发展操作系统，成立共创软件联盟。

    2006年，国务院发布的《国家中长期科学和技术发展规划纲要（2006-2020年）》，其中“核心电子器件、高端通用芯片及基础软件产品”与载人航天、探月工程并列的16个重大科技专项之一，也支持用开源模式进行发展。2017年，《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印发，提到开源开放的基本原则。

    2021年，《“十四五”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发展规划》印发，提到要繁荣国内开源生态。大力发展国内开源基金会等开源组织，完善开源软件治理规则，普及开源软件文化，加快建设开源代码托管平台等基础设施。

    王怀民提到，在此背景下，我国大量的科技企业，比如百度、华为、阿里、科大讯飞也在积极参与开放人工智能框架和模型的工作。在开源发展社会要素领域，近年来，有关部门也支持成立了开源基金会；中国计算机学会也于2021年成立了开源发展委员会，都是希望通过社会组织来有效地支持开源的发展。

    “现在一些地方政府，都在支持开源的社会力量和市场有效融合的基本模式。”王怀民建议，要将开源创新和有为政府、有效市场、有机社会这三股力量融合起来，一起来推动中国开源创新生态发展。

    “我们不能仅仅把自己定位为粉丝”

    王怀民认为，要建设开源创新生态，首先要对开源生态发展形成规律有足够的认识：开源生态是一个自组织发展的，成长性依附形态发展的复杂网络。在开源平台和开源项目发布之后，由参与者组成的复杂网络中既有少量的“超节点”，也有大量“边缘节点”。

    “超节点”，即主要产品生产者，在开源生态中影响力高。“边缘节点”，即跟风的粉丝，在开源生态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较弱。“我们不能仅仅把自己定位为一个粉丝，应该成为定义舞台和定义明星的主要产品者，这才能提高我们的创新生态位。”王怀民说。

    王怀民表示，最重要的是要建立起人工智能开源创新的新平台，纵向层面形成支撑智算平台，乃至于数算、超算平台有效衔接的高性能软件站。同时要横向互联国家已经在构建的数据中心、超算中心，以及智算中心等，形成基础性平台。

    王怀民建议，要提高在中国人工智能开源领域的影响力，就要构建起一个服务全球的中国人工智能开源创新平台，在平台上要有信心，坚决行动，长期坚持培育出有全球影响力的开源项目。

    “我相信我们今天面对的人工智能世界仍然是一个具有不确定性的世界，需要利用多样性去适应，每一个主体都应该通过行动来创造这种未来的确定性。”王怀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