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院士汪懋华 70年前,奔走两天去“赶考”
1951 考入北京农业大学农业机械化系
汪懋华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东校区信息与电气工程学院教授。1932年11月11日出生于广东省梅州专区兴宁县。1951年夏天集体到广州市参加高考,考入北京农业大学农业机械化系本科。
70年前的1951年,汪懋华从广东省梅州专区兴宁县出发到广州参加全国高考招生统考,40多个同学一路同行,先坐车,后坐船,300多公里的路,他们走了两天。从此之后,他走出广东,走向更广阔的世界。
70年后,已经89岁的汪懋华,还想再去参加一次中学的校庆,那个当年他走出的母校,已经115周岁了。
坐车、渡船,赶考用了两天多
新京报:你是哪一年参加高考的?当年你读书的中学是什么样的?
汪懋华:我出生于广东梅州的兴宁县城镇,在兴宁县第一中学读书至高中毕业,那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新式中学,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学生。在高二读书的时候,我被选为兴宁一中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委员会唯一的学生委员。1951年7月,我高三毕业,参加了高考。当时整个广东省只有一个高考统考城市,在广州。兴宁县学联组织我们集体去广州参加高考,因为我是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委员会学生委员,所以指定我组织40多位学生一起出发。
新京报:从梅州到广州,当时是怎么去的?
汪懋华:从梅州到广州,距离大概有375公里,但当时没有直通车,我们40多个人雇了两辆没有车篷的卡车,坐了12公里,到了东江边的老隆县,又雇了一艘船,沿东江一直到广州长堤上岸。船不是机动的,靠人力撑桨,夜里也不休息,走了一天半,加上之前的坐车时间,一共用了两天多。
新京报:当年的高考都考哪些课程?
汪懋华:就考4门课程,语文、算术、政治、物理,每一门满分100分,我大约记得,我考得还不错,在当时一起去考试的同学中,我的成绩应该在前列。
新京报:能讲讲当初报志愿的故事吗?
汪懋华: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有三个招生方向,分别是南方大学和中原大学,还有一个是全国统一招生。放榜也是先后三次,南方大学最早,中原大学其次,统一招生放榜最晚。我们当时都在广州等待放榜。第一次放榜的是南方大学,大部分同学都被录取了。那个时候,一旦入学,就不用担心生活问题,吃住都是学校包,对我们这些贫家的学子很有吸引力,最终有10多个同学去报到了。剩下的其他同学有的不想去,有的想多个选择,还在等。第二次放榜的是中原大学,又有多个同学被录取去报到了。这两次发榜,都有我的名字,但我一直在等,我当时对自己的成绩挺有信心,而且我想去北京读大学,所以一直等到第三次放榜。
新京报:当时你考上了北京农业大学,是你最想去的学校吗?
汪懋华:在去广州考大学之前,我们中学的团委书记找我谈话,问我考大学想报什么专业志愿,我说想报机械工程专业,因为我的算术、物理都学得很好。但团委书记跟我说,我个子矮,当时还没车床高,去了学校,要操作车床,怕是很费劲。所以他劝我换个专业。当时我就想,不报机械工程专业,报什么呢?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苏联电影“幸福的生活”,里面有联合收割机在大农场收获作物的场景,场面非常壮观,我就想着,我也学这个,以后把中国的农业也变成这样,所以就报了北京农业大学的农业机械化系。
高考是人生重要的转折点
新京报:大学里的情况,和你想象的一样吗?
汪懋华:不一样。我是9月3号到达北京农业大学入学的,当时北京农业大学在公主坟以西的罗道庄。报到之前,我想着,到了大学,一定能看到很多拖拉机、大型的联合收割机。但实际上,整个校区只有一辆福特小型拖拉机,也没有车间、车床。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上两届学长,也就是1949年和1950年考入北京农业大学农业机械化系的,一共29人,都在东郊的一个名叫“华北农业机械总厂”的地方上课,那里有一些苏联来的拖拉机,总厂里的技术人员给他们讲课。
新京报:作为南方人,初到北京有什么感触?
汪懋华:从广东到北京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小包、一个小箱子,几乎没什么行李。入学以后,很快天气就转冷了,但我没有棉衣、棉被,也没有毛衣。事实上,我拥有第一件毛衣,是工作以后的事情了。冷了以后怎么办呢?买新的不现实,没有钱,当时一位北京同学,带我到宣武门附近一处卖旧衣物的地摊,在那里花了10块钱,买了旧棉被、旧棉袄,那个棉被实在太旧了,买回来半个月,就被我蹬碎了,那也得盖啊。
新京报:70年后,再回忆当初的高考,有什么感触?
汪懋华:中学是打文化和科学知识基础的时候,大学则是选择人生专业发展方向的阶段。中间的高考,是人生中很重要的转折点之一,要脚踏实地、淡泊名利、勤奋求实、开拓进取。这是我的座右铭,也送给所有的学子。
新京报记者 周怀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