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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大脑如何适应未来?“中国脑计划”牵头人这样说 | 鲁健访谈

2024-04-07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CCTV4鲁健访谈   阅读量:57

人类脑计划是继人类基因组计划之后
又一个宏大的科学计划
2021年酝酿多年的中国脑计划正式启动
“一体两翼”的中国脑计划布局
为何与其他国家不同?
中国脑计划必须坚守的三个原则是什么?
这一国家战略的实现有着怎样重要的意义?
随着中国脑计划牵头人、神经生物学家蒲慕明
一一解开这些问号
全世界脑疾病研究进展缓慢的原因
脑科学研究对人工智能发展的作用
它究竟如何造福人类等
一系列问题的答案也浮出水面

在为中国脑科学发展寻找路标的道路上
蒲慕明一路探险
秉承着忘我精神砥砺前行
他放弃了美国国籍恢复中国国籍
打造了世界一流的神经科学研究所
他深知20年前才起步的中国神经科学
此刻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
需要抓紧成长
而他也正在以“导游”的身份
把成功经验传达给年轻一代
为他们指引正确的方向

蒲慕明以“现代神经科学之父”卡哈尔
鼓励年轻人要专注做科学
“卡哈尔说自己并没有很好的资质
但他非常专注
看定的目标和理论就坚持做到底
这是他对世界产生影响的主要原因”

中国脑计划坚守的三个原则

    “美国、欧盟最先开始人类脑计划,日本跟进,他们都已有10年的布局,中国在2021年启动,2021年到2030年是第一期。

    ”中国脑计划的布局是“一体”和“两翼”,“一体”以大脑认知功能的基础研究为主体,“两翼”则分别指向有实际需求的脑疾病诊断和治疗,以及人工智能与脑科学结合的类脑智能新技术。蒲慕明直言,从时间上说,目前中国脑计划落后了,但欧盟和美国的脑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尤其是欧盟脑计划。

    “相比之下,中国脑计划‘一体两翼’的架构比欧盟和美国的都更全面、更完整。”但也必须认识到,中国的资源、人力都有限,“做脑研究的科学家数目、实验室是美国的十分之一、是欧盟的四分之一。所以我们必须坚守三个原则,第一个原则一定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第二个原则,是我们一定要在重要的前沿领域占一席之地;第三个原则,是我们有一些优势领域,一定要更加强,一定保持领先。”

    例如,中国科学家创造了全球首例高比例胚胎干细胞嵌合体猴,在世界领先。此外,在疾病领域,中国的疾病人群数目较大,找到病人的诊断指标、进行干预手段研发,我们具有世界领先的资源优势。“根据中国脑计划,2030年将完成两个重要脑区的全脑联接图谱。”

    目前,人类脑计划各自为战,竞争非常激烈。蒲慕明认为,脑科学研究得到的数据,最好是全世界共享,像人类基因组的数据,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共享机制。“欧洲国家的科学家都有意愿共享,但美国还没有,他们认为可以自己做,对于国际大科学合作的计划兴趣不大。”

    他强调,跟人类基因组计划相比,人类脑计划的工作难度可能比基因组计划要高几个数量级,所以要全世界合作才有希望完成。

脑科学如何造福人类

    实际上,在脑疾病领域,全世界的进展都非常缓慢。“现在用的抑郁症药物都是20多年前研发出来的。阿尔茨海默病的抗体药,99%的研发都失败了。”

    与之对比显著的是脑科学的飞速进展。蒲慕明曾做过统计,在1970年以后的诺贝尔生理医学奖中,有25%与脑科学直接相关。“有那么多基础研究的进展,抑郁症却没办法解决,成瘾的问题、老年痴呆都没有解决,究竟是怎么回事?”

    多年在中国和美国的科研经历,让蒲慕明对于中西方科学探索思维方式的差异有着深刻的了解。“创新是欧美科学家最大的驱动力,他们更愿意去做0到1的创新,而不会全力投入做应用研究。这使得欧美脑科学虽然发展得很快很好,但对于脑疾病的治疗一直没有很好的突破。”

    与西方科研传统相反,中国科学家是从国情出发,以目标为导向来推动基础研究的。“中国想要在脑疾病领域领先,要发挥中国团队攻关的传统。‘两弹一星’、航天工程,都是团队一起全力投入。

    除了药物治疗,用脑机接口方式治疗脑疾病,是一个潜力巨大的新技术。脑科学与智能技术正在不断交叉融合。蒲慕明认为,绝大多数人工智能,包括大模型技术,所需要的能耗马上就会到达一个瓶颈,目前需要有一个大模型,它的架构比现在的模型要更有效,而最有效的就是人类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在5到10年之后,类脑人工智能可能会发挥更加明显的作用,比如陪护机器人,我相信10年之内一定会出现。”

    随着新的大模型不断出现,虚拟世界也会变得更复杂。蒲慕明认为,当虚拟世界变得更复杂更真实的时候,这是一个危机,对人类大脑的能力会有直接影响。

    “当我们意识到这个危机,就必须要有改变,包括人工智能带来的职业的变迁。或许50%的职业在15年之内都要消失,教育系统一定要重新考虑课程设置是培养什么,要培养能够利用人工智能,而不是被人工智能所取代的人。对人工智能的理解要更多,尤其是通识教育,必须要加上对人工智能的理解。”

做科学领域里的“导游”

    尽管已是古稀之年,目前蒲慕明仍每周工作7天。他用言传身教告诉后辈,中国科学院脑科学与智能技术卓越创新中心(神经科学研究所)至今所取得的科研成果靠的是对“严谨的科学文化”的坚守。

    一方面蒲慕明不懈推进中国脑计划,另一方面他也一直致力于培养青年科研人员。蒲慕明把科学领域里的人分为几大类,有探险者、导游、游客,他认为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导游”。

    “我过去做了很多探险的工作,做出的东西都是别人没有做过的,做出来之后有很多人跟着做,这就叫做探险者。现在很多年轻人加入我的实验室,我的主要工作就是跟他们谈话,告诉他们要做什么,最合适的途径是什么,这就是导游。”

    蒲慕明深知,20年前才起步的中国神经科学现在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需要抓紧每时每刻不断成长。他曾给学生写过一封邮件,被广为称道。他在其中提到,学生必须把心思花在研究上,每周要研究6天。“为什么要严苛的时间规定,就是专注,年轻人要是不专注他现在的工作,他的下一步就有问题,他一定做不好,做不好就泄气了,就没有信心了。我对学生们说,如果不认可我这样的说法,可以离开。那时候我的实验室有二十几个人,只有一个人离开。”

    对蒲慕明而言,专注做科学就是乐趣的来源。“第一届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获得者卡哈尔曾给青年科学家忠告,他说资质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也没有很好的资质,但他非常专注,看定的目标和理论就坚持做到底,而这是真正让他最后实现突破,在世界产生影响的主要原因。”

    来源:中央广播电视总台

责编:刘映含

蒲慕明
中国科学院院士
美国国家科学院外籍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