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过去几十年快速发展成为制造业大国、基建大国，未来我们仍会保留这些产业优势，当前提出的高质量发展的出路不是产业和污染转移，而是需要绿色化制造，将制造业相关的污染进行深度治理和控制，这相当于啃“硬骨头”。
1月23日，空气-气候-健康集成研究计划与交流平台（简称ARCH平台）在京举办年度会议暨报告发布会。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等多家单位联合发布报告《以健康驱动空气污染与气候变化协同治理——科学研究证据》。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朱彤院士在现场表示，“过去十年，中国在大气污染防治领域取得了非常积极的进展，也带来了可观的健康收益。现在我们非常高兴看到中国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迈向新阶段，适时启动空气质量标准修订从而加强标准的引领和驱动作用，将有助于持续改善空气质量与公众健康。”
启动空气质量标准修订在现阶段的空气治理中能起到什么作用？现阶段空气质量改善有哪些新挑战？下一阶段空气治理重点在哪？中国“蓝天保卫战”还应采取怎样的行动举措？针对这些问题，新京报零碳研究院现场专访了朱彤院士。
朱彤院士 图/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零碳研究院：去年11月，国务院印发了《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划》，按下空气质量标准修订启动键，它在空气质量管理进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朱彤院士：《空气质量持续改善行动计划》中明确提出启动环境空气质量标准及相关技术规范修订研究工作，确实是按下了空气质量标准修订启动键。空气质量标准的修订非常重要，因为它是我们开展大气污染控制行动计划的一个抓手，为国家大气污染控制目标提供了非常明晰的方向，也是空气质量管理的重要法律依据。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空气质量改善不是一蹴而就的，空气质量标准的修订也需要基于大量科学研究和社会经济政策层面的分析，相对来说需要比较长的周期。当前我国启动空气质量标准的修订，并不意味着马上就要确定和实现目标。在这个过程中需要论证标准的修订能推动空气质量改善到什么样的水平，我们希望通过标准的修订达到什么样的健康风险管理目标，这些需要有很多的科学研究来提供详细的科学政策制定依据。我们依托ARCH平台开展了一系列基于健康保护的标准修订相关研究，目前发布的报告也包含了相关的科学研究证据。
新京报零碳研究院：进入新阶段，我国空气污染深度治理面临哪些新的挑战？
朱彤院士：以空气质量持续改善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是难度很大的挑战，也是我们面前的重要机遇。回顾欧美国家在过去解决空气污染问题的历程，一个重要路径是将高污染、高耗能产业转移到发展中国家。中国在过去几十年快速发展成为制造业大国、基建大国，未来我们仍会保留这些产业优势，当前提出的高质量发展的出路不是产业和污染转移，而是需要绿色化制造，将制造业相关的污染进行深度治理和控制，这相当于啃“硬骨头”。
此外，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也很快，大量人口涌入城市带来城市交通与物流运输需求大幅上升。随着机动车保有量不断上升，机动车排放已经成为很多超大城市PM2.5污染的首要贡献来源。值得注意的是，不同污染来源的PM2.5具有不同组分和暴露特征，带来的健康效应也有所差异。从健康保护的角度来看，交通污染控制十分关键。
从全球大城市空气质量管理经验来看，交通污染排放控制也会是城市大气污染深度治理需要长线作战的阵地。
新京报零碳研究院：下一阶段，我国空气质量提升的工作重点在哪？在交通领域，全国机动车达4.35亿辆的庞大保有量下，空气质量如何保障？
朱彤院士：尽管我国的钢铁、水泥等重点工业行业在过去十年已经不断升级管控水平，但作为高耗能、体量仍然很大的“排放大户”不容忽视，未来仍会是空气质量提升的工作重点。另外就是前面我们也强调的交通污染控制，我国机动车数量增长很快，2023年我国汽车的产销量已经突破了3000万大关，创历史新高。为了促进交通部门的减排，我国在大力发展和推广新能源汽车，并不断升级燃油车的排放控制标准。但是，当前新增产销车辆的主要份额仍然是传统燃油车，并且在用车中也存在国四及以下排放阶段的车辆。
推广和普及新能源汽车是一个解决机动车排放污染问题的根本性措施。要提高新能源汽车使用占比，首先要保障新能源汽车的配套基础设施，资金补贴、路权引导也是很多城市在推行的引导鼓励政策。针对传统燃油汽车的污染控制，除了提升标准，有些城市也在考虑划分低排放区来限制高排放车辆进入，这一措施可以阶段性地改善城市机动车导致的环境污染问题。此外，非道路移动机械的污染管控也在近年来成为交通领域大气污染防治重点之一。
不同阶段大气污染治理的工作重点会有所差异，但随着空气质量持续改善工作的推进，未来政策措施的深度和广度都会加大，最终趋于形成一个全方位管控的治理体系。
新京报零碳研究院研究员 陶野
编辑 岳彩周
校对 翟永军
